第 37 章(1 / 2)

宁瑜心念一动,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腹部。

那男子脖子上戴的正是空山玉,可空山玉明明在他的肚子里。

旁边的彩衣人见祭坛上的男子露出笑容,表情更加兴奋,甚至有人跪下来,朝着祭坛上的人俯身跪拜。

这时候,红衣男子抬起手,红色的衣袖像波浪一样翻滚,纤瘦的腰身像鸟儿的颈项那般舒展,他竟跳起舞来。

黑石神庙里,月光与火焰交相辉映,远处飘来钟鼓的声响,庄重神圣。

祭坛上的人眼眸低垂复又抬起,眸光闪烁明亮,手臂有时交叠有时展开,身姿优美又富有力量,像在风中不屈的竹,又像骄阳下盛开的花。

他脖子上的红玉随着他的动作摇摇晃晃,好似一只小小凤鸟在彩云间飞舞。

红衣似红云,似火焰,又似泼洒的热血,在天地间化作最鲜艳的影子,落进每一个人的眼里。

祭坛旁的彩衣人一个接一个跪下,匍匐在地,向着祭坛深深跪拜。

五彩斑斓的彩衣围绕着中间的红衣,好似百鸟朝凤,祥云吐瑞,宁瑜终于明白为什么岐鸣族都是这种打扮了。

那男子的脸庞被火光照亮,容貌更盛,表情有时欢愉,有时哀伤,更多时候是庄重慈悲,平静地望着祭坛下的众人,隐隐有种不可触摸,无法接近的神性。

宁瑜躲在石柱后面,望着祭坛上的人跳舞,体内的空山玉与那人脖子上的玉石共鸣,宁瑜一边腹部发热,一边有种说不出来的悲凉。

他正怔怔地看着,冷不防梅映容耐不住寂寞凑过来,对宁瑜说:“那人有点像你。”

宁瑜愣了愣,回过神,说:“不像吧。”

怎么看都不像。

“我是说给人的感觉。”安安静静地笑,说热情吧又距离很远,说疏离吧,他又客客气气。

梅映容看见稍微俊秀一点的人就往外冒酸水,说:“当然你长得没他好看,他又没我好看。”

宁瑜懒散地应着:“那是,梅公子是天下第一美人,自然是最美的。”

梅映容嘴巴上评判着谁美谁不美,眼睛却盯着舞者脖子上的空山玉。

说话间,祭坛上的人跳完一曲,又冲着底下笑了笑,底下的人望着这一幕,继续跪在地上,热泪盈眶,似是非常感动。

宁瑜也像受到了某种感召,忍不住往前迈了一步,想要更加接近那祭坛,谁知此时祭坛上的红影慢慢消散了,一切回归虚无,像出现时那样无声无息。

红衣男子带着另一个空山玉消失了。

梅映容差点喊出声,竟比宁瑜还要激动。

就在此时,一直在另一根石柱下打坐的闻人渊站起来。

宁瑜立即察觉他要做什么。

宁瑜快步走到闻人渊的身边,闻人渊偏偏头,余光扫了他一眼,注意力始终给在那些对着祭坛顶礼膜拜的彩衣人身上。

宁瑜拉住他,说:“可不可以让他们死得体面一点。”

闻人渊低头,看向宁瑜拽着他衣袖的手。

宁瑜用的是“可不可以”,但并没有祈使的语气,反而像是在通知,要求闻人渊必须这么做。

可谁敢号令魔尊。

闻人渊冲着宁瑜抬起手,下一刻,宁瑜和梅映容被传送到黑石庙之外。

接着黑色的雾气填满黑石庙,魔气满溢,从石柱的缝隙泄露到外面,被山顶的夜风吹散。

宁瑜的指尖还残留着黑色衣袖冰凉的触感,他望着面前的神庙,知道里面正发生着一场屠戮。

鸟儿一般的岐鸣族依旧没有反抗,没有尖叫,平静地接受着一切。

间或有骨骼被碾碎的声音传出来,飘散到空中。

至少没让他们看见了,宁瑜心里想。

黑石庙内再无欢声笑语,也没有动人的舞蹈与虔诚的祈祷,只有沉重的威压,昭示着闻人渊吸收了那些彩衣人,伤势急速恢复,力量越来越强。

魔气里夹杂着浓重的血腥气,四处弥漫,吸收了鲜血的魔气比之前更加澎湃,翻涌激荡,几乎要淹没这个岐鸣山的山顶。

梅映容想起那日闻人渊摧毁香浮山庄时的情景,在旁边对宁瑜说:“这里的一切都是幻境对吧?”

宁瑜看了梅映容一眼,这人竟然才发现。

岐鸣山是疏影山的前身,自然早就不存在,凤凰血脉已经断绝,岐鸣族的人也都没了。

本来刚开始见到彩衣人的时候,宁瑜以为最后一支岐鸣族后裔藏在秘境里,可那些人面对闻人渊的屠戮毫无反抗之意,宁瑜就发现他们不是真人。

可他们身上流淌的血是真的,给闻人渊提供的力量也是真的,宁瑜就猜测,这些人应该是岐鸣山中残存的凤凰神力投射出的幻影。

亦真亦假,重复着岐鸣族族人生前在大山里的活动,久而久之,或许他们不是人,却胜似人。

岐鸣族拥有凤凰血脉,信仰凤凰,以凤凰为图腾,他们的衣着效仿世间群鸟,围绕在凤凰神鸟周围。

他们为凤凰建造神庙,定期到神庙来祭祀,那跳舞的红衣男人,应当就是祭司之类的角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