郁江之上到处是一片青葱,下雨的时候雨墨渲染一下,更显得格外地娇嫩。
这时候广南的天气已经对人很不友好,很潮很闷,容易勾动起肝火。还好这年头的热岛效应不是很明显,虽然气温高了,还在接受范围内!
船在江上走,老艄公只拉了梁川与阿月二人,这时的船吃水不深,船蒿轻轻一送,船就在江中荡出好远。
梁川也不知是七源州在哪里,不过看着老艄公的样子也像是恶人,两人在船舱里睡着,不觉雨点淅沥淅沥地竟拍打到船上的茅盖之上。
落雨声让赶了几天路的小阿月睡得更香,梁川终于也能平静下来,欣赏着属于自己的安宁。
“这雨过后,天便要开始热起来了!”这季节就是梅雨季节,雨带过后,副热带高压控制后,火炉就要来了。
老艄公眼睛笑吟吟地望着远方,说给梁川听,却不看着梁川。
“咱们这里热起来要是真要命,闷死人都会!”
“不会的,白天热,晚上可能还会有些凉,一直都是这样。”
江上的雨渐渐大了起来,天地间只剩下茫茫的雨雾,江上时不时有鱼儿跃出水面,拍起一阵浪花,山与水在这一刻融为一体,天地如同一幅水墨画,想想这样以水为家,浪迹山水的人生也不错。
起码没有生活的奔波,没有工作的压力,可以安心地睡觉,可以享受这一刻的平静!
真好!
雨水滴落到梁川身上,有些温润,老艄公身上已披上一件蓑衣,就像仙境中的人物一般,有着世外高人的仙风,此情此景,如同在梦境当中!
“等我老了,也在这江上置一条船,每天钓钓鱼,放舟于天地,挺好!”
“我们这是生活所迫,比不得你们游山玩水,官人是有抱负的人,不像我们这些老骨头,一点都不中用!”
“我这还不如船家你呢,整日如同无头苍蝇一样乱撞,只等着哪一天把南墙撞了!”
“官人要去七源州?”
老艄公有些关切地问道。
换作别人,梁川早提起一丝戒备,听得老艄公问他,他倒是平静地应道:“正是,手头有一些小买卖,想去七源州撞撞运气。”
老艄公洞明世事一般的眼神,温柔地看着梁川道:“官人可是许久没来这七源州了。”
梁川一听就知道老艄公接下来有话要说,便按着性子细细听了起来。
一般这种搞运输的人最能接触到各个方面的人,也最能获得别人所得不到的各种情报。
帝都的出租车司机可以说是一个行走的百科全书,说起天南地北的风土人情可以说上七天七夜不带重样的。
不是因为他们知识储备多,就是因为他们接触的人最多,每天听一点点小道消息野史趣闻,几年攒下来就可以开一家相声馆了。
跑船的艄公自然也是一样,江上南来北往,各色人等他们见识的哪里会少!
艄公手撑着船缓缓道:“我们这里上一次大乱还是先唐的武德四年,那一年唐高祖派兵把萧铣灭了之后,在广南建州设县,同时疏浚了水道,广南再不是与世隔绝,几百年来老百姓倒也算安居乐业。”
梁川应答道:“我只知道先秦时期始皇帝派赵佗来治南越,那是第一次实现对广南的开发与管理,却不知道盛唐也这般重视广南。”
老艄公仿佛无比怀念那个盛世年代,表情满是自豪。
可是过去终究是过去,老艄公叹了一口气道:“乱世终究还是要来了!”
梁川疑惑道:“怎么会呢,当今皇帝不是赵祯,号称太平治世,可谓是千年不遇的大盛世啊!”
梁川虽然成绩一般,但是依他的认知,也知道宋仁宗这个朝代是古代封建时期最黄金的年代,这年头老百姓才有盼头,民间的小农经济与商品经济的萌芽全是出现在这个年头,要是这年头还没有搞头,那其他的时期老百姓岂不全得去跳楼?
“盛不盛世我不知道,我只知道这年头灾变四起,汉家天子又穷兵黩武,看看这些年打了多少仗,不要说我们广南了,就连福建路那种地方,如此乖顺的老百姓都起来造反,西北跟党项的战事几十年了从来没有停过,听说啊在东北的海边,倭人也来闹事了!”
梁川第一次听到有人把穷兵黩武这个词安在赵祯的身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