起来,把人留下了。
阿四眨巴眼:“老谢家的?他和谢大学士是本家吗?”
太上皇放下剪刀端详自己修剪完毕的牡丹,顺口说:“他是谢大学士的幼子,一向不大成器,太子念在谢大学士的情分上,不好让人中年滚回家去吃自己的。”
这阿四倒是头一回听说,见养花学士那副怂样儿,没有一星半点儿谢大学士的风采,当真瞧不出是母男。
阿四摘干净花瓣,手指不住碾花蕊,在阿婆面前说话毫无把门:“和我见过的其他谢家人比起来真是差劲儿,也不知道谢师傅当年选了个什么样的丈夫,指定是很糟糕的人吧,竟能生出这样不成器的男儿来。”
单单论那张脸,瞧着就不像是一家人,年老风骨依旧的谢大学士就不说了,谢家的几个小郎和从前几个老郎容色具是出众。再没想过谢大学士的孩子能有这般成色的。
太上皇笑道:“当年哪儿有现在的好风气,谢隽心又是个强势在骨子里不屑隐藏的傲性儿,她母亲给她寻亲事是下了一番功夫的,硬是找了一个光有皮相的憨实人。说得难听点儿,就是不大聪明,胜在听话。谢隽心的女儿尚可,她这男儿该是随了亲爹。二十当头的时候脸还是过得去的,就是爱花太甚,不知保养,风吹日晒的就老相些。”
谢隽心是谢大学士的大名,太上皇到底留了口德,没直言养花学士长得丑陋。
这是时势造就谢大学士略带遗憾的婚姻,但时过境迁,傻瓜丈夫和傻男儿也给谢大学士省心不少,算不得坏事。难得听了一场谢师傅年轻的八卦,阿四美滋滋地乐一会儿,才想起自己今天来的目的:“近来掖庭在采选良家子呢,里头不少是我从前在弘文馆的同窗。美人如云,数不胜数。阿婆过两天我们一起去看看吧?”
太上皇的性\\欲已经伴随年龄成为过去式了,不再受身体欲望的支配。如果看的够开,这也是一种超脱,说明人又从□□上夺回一点儿自由。太上皇连离开皇位的事都接受了,在性\\欲上早就无所谓了。至于美色,更多是抱以欣赏的态度。她自知年迈,绝不会没事找事给自己的身体再寻找不痛快,以保养为主①。
太上皇让宫人把盆栽拜访到庭院中去,转头上下打量日渐长大的孙女,戏谑道:“阿婆年纪大了,倒是阿四该对此有所了解了。”②
阿四总是风风火火地行事,宫人不敢太过阻拦,导致很多次都不小心撞见男人出入阿姊们住处,对此她早有心理准备。姬宴平当年也是十二岁收到皇帝赠送的一对启蒙玩具美人,阿四虽然觉得太早,但考虑到这是个会丧心病狂到把十二岁女孩嫁出去的时代,又觉得尽早的性启蒙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事。
故而,阿四半点不羞耻,笑嘻嘻地靠在太上皇手臂上,死皮赖脸地说:“对呀对呀,我还小,眼光肯定不如阿婆。阿婆陪我一起去,帮我选两个嘛。”
太上皇斜睨小孙女,笑骂:“我可不去,行礼都备下了,正准备往龙尾县去耍玩。你小肚子里肯定是装着坏水呢。”
阿四拒不承认:“哪有,我想的都是好事,肚子里都是蜜水!没阿婆在,独我一个小小年纪挤在阿姊们中间不好看,有了阿婆,旁人肯定不敢多说什么,指定最漂亮的美人就要归我了!到时候,我们婆孙一块儿去龙尾县,我沾沾阿婆的光。”
老人抵不住孙女的甜言蜜语,只得答应下来:“好吧好吧,你先从我身上下来坐好。”年纪大了,身体就是经不起折腾。
阿四立刻端正坐好,不忘继续拍阿婆马屁:“听说当初的谢郎君就是阿婆给阿娘选的,眼光特别好,我要求不高的,和他差不多就行……”
提到谢有容,太上皇嘴角一抽:“这话是我这辈子屈指可数不敢当的夸赞了,大周立国至今敢烧殿宇的内官也就只有谢家子一个。当年就是看他脾性好,想来不会像他爹一样钻牛角尖,后来看呐,都是大差不差。”
“怎么说?”阿四可喜欢听皇帝阿娘从前的旧事了,竖起耳朵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