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是:“赵家死了几口人啊?怎么死的?”
尤二郎再次环顾四周,用比蚊虫大不了多少的声音回答:“好像是公子的阿翁和阿舅都没了,听说是年宴上的陈酿拿错了,将药用的毒蛇酒到上来,一屋子人倒下大半,只救回来几个。母辈用的是另一道酒,因此幸存。”
“嚯,真可怕。”阿四后仰倒在绳床靠背上。
下了多少药啊,一口就倒。
尤二郎也觉得奇怪,自我说服道:“我明明记得毒蛇酒少喝一些是无碍身体的,可能是鼎都的蛇毒性更强吧。”
阿四默默想:在郊外想找出比深山中的蛇毒性更强的应该不容易,但毒药肯定是鼎都多得多。
尤二郎神情郁郁:“本来想在上巳节见公子一面的,现在他要守孝一年,又生病,大概是不能出门了。”
这下好了,本来要分很多次守孝,现在都凑到一块去,真省事啊。
阿四跟着轻声叹息:“真不错啊。”
“嗯?”尤二郎迷惑,“四娘刚才说什么?”
阿四改口:“上巳节听起来真热闹,我也想出门啊。”
对于阿四之前被姬宴平携带出宫的事情,尤二郎也略有耳闻,他安慰道:“太极宫这么大,每年宫里也会放灯,并不差什么的。我儿时母亲不太管束,也没能去太远的地方,走过的地还没有宫里的太液池大。”
听到这个阿四来兴致了,她问:“那皇城有多大?”
尤二郎大概是向人问过,很快回答:“太极宫据说有七千亩呢,将近半个怀山城大。”④
“这么大啊……”阿四回想了一下记忆中不到两千亩的大学校园,和小时候住过的两岸夹小溪的老家,痛快地承认是自己不知好歹了。
仔细想想,真是太奢侈了,靠着她的小短腿,短短七年根本逛不完这么大的地方。
“是啊,”尤二郎瞧着小女童好似听得懂的模样,乐不可支道,“我从前没见过比太极宫更华丽的地方,四娘生来就是这里的主人,有坚固又宽敞的家,是很幸运且有福气的孩子呢。”
“你喜欢这里吗?还是更喜欢自己家呢?”阿四问道。
尤二郎从怀山州到鼎都一年多,他也从旁人身上学会什么该说什么绝对不能说,即使面对阿四,他也笑的含蓄:“各有好处吧,我的家人总是很开心地生活着,家里每天都是家人的笑声。在太极宫里的人明明活在这么宽阔漂亮的地方,却总是有很多牵挂和烦恼。但真要说如今炊金馔玉的日子不好,那也是没有的。”
言下之意就是他在这里过得富裕,却不如怀山州顺心。
尤二郎在太极宫只会是永远的外来者,甚至不如谢有容,还能见见亲人。而他的家人都在千里之外生活,且不可能搬迁到鼎都来。习惯活在海水中的鱼,轻易进入河水中来,适应不了也是会死的。
阿四呐呐:“那你想回家吗?”
出乎意料的是,尤二郎摇头了。
他笑容清浅:“我是自愿来的。当时族里的人选并不止我一人,是我在书中读到无尽的繁华,心生仰慕,想来见识一番。不来,我就要在梦中遗憾,来此地后,我在梦里思乡。”
这本就没有什么可后悔的。
倏然,阿四明悟了皇帝的用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