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实上温寻也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太多,防备心过重。
但他就是下意识觉得,让乐乐待在老妈身边,比放任护工一个人陪着老妈,更让他安心。
要是放在以往,温寻是怎么都不会想到。
自己对一个非人生物的信赖,竟然要大于人的。
其实能够用眼睛观察的时候,我们对于一个人的评判似乎是非常直观简单的。
‘这个人看起来很友善’,‘这个人不像个好人’,‘这个人举止畏畏缩缩’,‘这个人长得贼眉鼠眼’……这些主观看法影响着我们对人的第一印象,也左右着我们对待对方的行为态度。
但当一个人失去了观察世界的那扇窗户,又怎么去认识他人呢?
温寻选择了随心。
他的直觉告诉他,让乐乐留在病房里不是一件坏事。
尽管这是一只旁人看不见的、无法说话的、身份不明的怪物——但对温寻而言,却是能够让他在此时此刻依赖的存在。
是他在黑暗中唯一能够看得见且摸得着的色彩。
有这抹色彩在,好像世界就又重新和他建立起了连接。
触手比温寻想象的还要听话。
在他叮嘱了之后,攀在腰间的吸力就慢慢减弱,软弹的触感轻柔地从他腿间滑落,有些眷恋地在他脚踝上打了几个转,才游离开去。
温寻忍不住嘴角又向上扬起,在护工颇感疑惑的视线中,慢慢离开了病房。
主治医生的办公室离病房不远,温寻在路上碰到了其他小护士,好心带着他一路来到了医护办公区。
“李医生,有病人家属找。”护士替温寻通报了一声。
里面回道,“好,让他稍等下。”
办公室内似乎医生还在接待其他人,两人的对话隐约从门缝中传了出来。
“行了,魏大教授,不用再游说我了。这事不可能。你要真想做研究,就回学校招志愿者搞课题,我们这里的病人是不可能让你监测观察的。”
“这种外接设备又不是什么临床手术,我们免费提供,也不会影响治疗,反而能够提供数据减少医生日常的巡查工作。这是双赢,师兄您说对吗?”
“……那也涉及到病人的隐私!好了,不和你多说了,反正我这是不行的,你赶紧走吧。你之前搞一个两个我就不追究了,当是家属的个人行为。你要是敢铺开弄,之后也别再进我们院里来了!”
“好好,你的科室你说了算。那我先回学校了。师兄想法改变了随时可以来隔壁找我。”
“滚滚滚。”
温寻发现自己失明之后,似乎经常能不经意间听到别人聊天。
他并非是故意的。
只是在失去视觉信息的情况下,其他信息的传播渠道在他这里不知不觉放大了,让他比常人更能捕捉到。
比如现在,他就能听出来,办公室内正在和医生说话的人是他见过的。
正是堂弟的合作伙伴,魏天明。
是了,他好像自我介绍过,就在隔壁医科大学就职。
“咦,温先生?”
在办公室门打开之前,温寻就先往后退了几步。给自己和出来的人留够了距离。
他并不习惯和人非常贴近地交流。
特别是目前眼睛无法视物的情况下。
黑暗的世界本就难以判断边界,他需要给自己至少在空间上留出足够的安全范围。
但从办公室出来的男人显然没有他这样的习惯,反而朝着他走了几步。
温寻甚至能感受到迎面覆来的阴影与呼吸。
“温先生又来看望家人了?”面前的人似乎没有立刻离开的念头,带着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