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年的和平是老镇国公打下来的,但是皇帝把它当成了自己的功绩,无限膨胀起来。
担心远在上都城的外孙,老镇国公离开边境,回到上都城,可是她年龄大了,能镇压多久,终是要撒手离去的。
“外祖她太累了,你知道她最后两年是全靠药吊着的吗?她担心我们,担心我们被人欺负,躺在床上都不肯咽下那口气,孤......”
云承继突然掩面哭了起来,抽泣道:“是孤,孤把自己拥有的一切,全都说了,孤跟外祖说,孤现在能保护自己,也能保护你,所以让她放心的走了。”
劝自己爱的人离开自己,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。
云丞淮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太女姐姐,只觉得灵魂深处传来一阵强烈的剧痛,她也在难过,不是听到悲伤故事的那种难过,是痛彻心扉的感觉。
“阿姐......”
云承继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,当宽大的袖袍从她的脸上移开时,刚刚的哭声仿佛是错觉,她的脸上泪水已经拭去。
“孤控制了大半个南秦,连马衡都是孤的人,守护皇城的禁军统领是孤的人,想要云永泰死,只是孤的一句话,可是孤不会让她那么容易死,孤要她看着,自己是怎么国破家亡的,去到地下也无颜面见祖宗。”
“孤最担心的还是你,可是你跟小时候不一样了,没有小时候聪慧,也不再亲近孤,甚至不记得八岁以前发生的事情。”
说着,云承继直直的看着云丞淮的眼睛,似想通过她的眼睛看出点儿什么。
云丞淮的心里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,还隐隐作疼,就好像以为沈流年抛弃自己的时候,嗯......也不太一样,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。
她回看太女姐姐的眼睛问道:“你的意思是,我变了一个人?”
八岁之前的她,跟八岁之后的她不是一个人,如同现在的她不是前身一样?
云承继的眸子落在了她面前的铜制盒子,“福缘法师在你还没出生的时候就说你天生缺少一魂,可你出生后很好,又很聪慧,大家以为是福缘大师出错了。”
“可是八岁后的你,表现的出来的样子,完全不一样了,别人都说你是
发烧烧坏了脑袋,暴躁阴狠沉不住气,别人一挑拨,你就会落入圈套里面去。”
“孤请了福缘法师来,她说,你还是你,又不是你。”
“孤起初不明白她的意思,后来又想清楚了,你还是你,只是你不再是以前的你了,所以孤又问她,你什么时候能变回以前的你,福缘法师闭口不言,可是孤愿意等,等到你回来。”
“一等就是十几年,孤感觉自己的身体快撑不住了,所以孤想方设法的让你娶了沈流年,只要有沈流年在,以她的能力,就算南秦国灭,别人也欺辱不了你......”
云丞淮猛地看向太女姐姐,也就是说,沈流年逃走了,所以太女姐姐才想着把她圈禁了的,至这样至少她能活着。
可是也不对,她后面还活了十年,南秦才国灭的,是阿姐没有成功,还是不想她遭受屈辱死亡,才放弃了让南秦国灭?
“阿姐,要是沈流年离开了南秦,离开了我,你会怎么做?”
云承继毫不犹豫道:“圈禁你。”
随后,她又补充道:“要是你跟沈流年的关系越发恶化,孤也会圈禁你。”
她的身体快撑不住了,在计划启动之前,得给妹妹一个安稳的环境,圈禁看似是惩罚,实则保护。
但云丞淮还是没有弄明白,如果八岁之前的人是她,代表着她是土著,那么前身是谁?她为什么没有八岁之前的记忆,如果她们都是同一个人,为什么互相没有记忆。
她感觉头都要炸了,都没有弄明白自己是谁。
她深吸了一口气,没有打断太女姐姐,后面还有很多事情要说呢。
不过,既然马衡是太女姐姐的人,所以马衡不是乱杀人,而是在为她扫除障碍。
不仅是马衡,还有她走的每一步之所以那么轻松,都是因为太女姐姐在背后的谋划。
云丞淮冷静了一下,再次问道:“后面的事情我都知道了,那我离开了上都城之后呢。”
云承继垂眸低声笑着,“你知道的,孤杀了云永泰.......”
掌控了大半南秦的云承继轻而易举的就挑起了南秦内乱,再加上北齐的虎视眈眈,南秦这座高楼摇摇欲坠。
狗皇帝满心的怒火,想要派兵平叛,却找不到合适的人,这都是她这么多年打压镇国公一系武将,还有不断粉饰太平的结果。
都这种关头了,为了手里的兵权,还犹犹豫豫的不派兵镇压。
各地发生动乱后,云承继特意安排,没隔半个时辰去汇报一次军情,狗皇帝别想睡觉。
到她动手的那天,更是夸张,每一盏茶的功夫汇报一次军情,皇帝被折磨的快要疯了。
睡不着觉,脑袋里无时无刻不在想怎么平乱,茶碗不知道摔了多少,每过一会儿就有内监捡了碎掉的瓷器离开。
到了当天夜里,云承继派人在外面做鬼影,自称是楚无虞跟云家列祖列宗。
皇帝那个时候好不容易能睡下,迷迷糊糊的听到外面呜
呜的风声,忍不住蹙眉大骂道:“吵死了,狗奴才,还不把门窗关上,不然朕杀了你们。”
皇帝喊完,结果根本没人理,只能强忍着怒气睁开眼睛,结果看到是一个影子从床帘上飘过。
皇帝自以为自己龙气加身不惧鬼怪,猛地掀开窗帘怒斥,“谁啊,别给朕装神弄鬼。”
可是根本没有人理她,这时,窗外的人影开始多了起来,一个接一个的,直挺挺的出现在窗外。
“不孝的东西,南秦国祚就被你给祸害了。”
“混账,朕就不该传位与你......”
一声接一声的怒骂,让本就连着两日没怎么睡觉的皇帝头痛欲裂,站在地上几乎要站不稳,可她不信那些是自己的祖先,抄起东西就砸了过去,可是她此时没什么力气,根本砸不到位置,开始忍不住发疯。
下一秒,一个女声响起,“云永泰,你杀了本宫,本宫的孩子也会杀了你。”
“楚无虞!!!”
皇帝一下子就听出了这个声音,她睁大了眼睛,恐惧在此刻袭来,她最害怕的不是鬼神,是云承继会杀了她,夺了她的皇位。
就在这时,门被猛地推开,云承继披散着头发,手里提着剑,如十几年前一样,一步一步的走过来,然后抬剑指向她。
皇帝本就跌倒在地上,见此连忙后退,恐惧的声音大喊道:“来人,来人啊,太女要弑君,太女要弑君啊!”
可惜都被外面的风雨声吞噬,皇帝惊恐的睁大了眼睛,然后快速起身跑到床边的剑架上,一把抽出代表着帝王权力的宝剑,双手握住剑柄,疯了一样砍向云承继。
然而云承继一下就把她的剑挑飞了,随即唇角溢出了妖异的血液。
皇帝没有看见,只是惊惧道:“你没有中毒?怎么可能?”
云承继嗤笑道:“堂堂皇帝给自己的太女下毒,一连下了十年,可能是赏赐的物品,可能是搬入东宫的花,也可能是每日用膳,你把手段伪装成是后妃想要害孤,发现了就杀一个后妃,没发现,就等着毒素入侵孤的身体。”
“云永泰,你对不起孤,对不起阿娘,对不起外祖,你死后,都无颜面见你的祖先。”
云承继一甩袖子癫狂道:“你看到了吗?等你死后,你面对的就会是这样的问责。”
说着,她蹲到了皇帝的面前,猛地把剑扎入了皇帝的大腿,“孤给你演示了一遍,喜欢吗?”
拔剑,再捅!
云承继手上的动作连续重复了十几次,说话却一点儿都没有停顿。
皇帝本来脑子就不清醒,差点儿被吓疯了,结果一连十几下,让她彻底清醒了。
本来云承继就不想把皇帝吓疯,只是单纯想搞皇帝心态的,见皇帝癫狂,总账还没有算呢,她怎么允许皇帝疯掉。
疼痛罪能让人保持清醒,就跟她一样,为了保持发病时的清醒,她的胳膊上腿上全是刀痕。
皇帝痛苦的大叫道:“朕是皇帝,是你的君王!!!”
哪知听到她的话,云承继笑的更大声了,“看吧,你都不敢承认自己是孤的母亲。”
一瞬间刀光剑影,皇帝“啊!”的一声,胳膊被削去了一半,她只能捂住自己的胳膊,疼痛让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。
云承继嘴角带着血,低沉的笑着,再次举起了刀:“云永泰,孤,不需要你认罪,孤,是来判你死刑的......”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