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章 千方残光剑(1 / 2)

魔宗荒废数十年,从未有人来过。

山门大开,入目可见的便是一道长长的石阶延伸至黑暗深处,石阶表面布满厚厚积尘,趁着山门开启的光亮,隐约还能看到几团黑影横七竖八的阻挡在石阶之上。

众人拾级而上,山门缓缓闭合,在一片扬起的尘土中身后的光亮逐渐被黑暗吞噬,宁缺眉头微皱,从怀里掏出火折子,一簇微弱摇曳的火光在黑暗中亮起。

叶红鱼和莫山山神色警惕的看向四周,察觉到宁缺的举动回头看向身后亮起的微弱光芒,虽然只是一簇随时都有可能熄灭的火苗,却也让人感到些许心安。

就在叶红鱼和莫山山也准备取出火折时,周寂弹指一挥,一道火光四溅开来,点燃了熄灭许久灯台,随着他一步步走上石阶,摇曳的火苗如同活物般向上蜿蜒,片刻间灯火通明,将这个尘封多年的魔宗全貌展露在众人面前。

宁缺低头看了眼火折子明灭不定的火苗,再看向亮如白昼的长阶,撇了撇嘴,将火折合上,抬头看向石阶上方。

不仅是他,莫山山和叶红鱼看着眼前的残破与荒凉也都为之触动,莫山山搭着周寂的手臂从石阶上散落的一堆枯骨绕过,止步在中间的平台,感慨道,“听说,书院后山能让圣俗二世想通,而魔宗山门则漠然处于俗世之上,如今却已只剩这般模样。”

叶红鱼看了眼周寂递来的手,并未同莫山山一样搭扶,只见她身法轻盈灵动,犹如一只跃出水面的鱼儿,上前一步跨上平台,看向莫山山道,“你是在为魔宗惋惜?”

莫山山摇了摇头,欲言又止,没有再辩解下去。

四人休息一会儿继续向前,路途中,他们看见了一幅幅记录着远古的壁画。

每一幅画都记录了人类对昊天的反抗,那种痛苦和抗争的意志哪怕隔着壁画也十分的清晰。

周寂看着那最后一幅壁画中上方,看着那个圆和一个半圆,知道这简洁到难以理解的图案中记录了永夜的真相,所以他便能从中看到一丝常人难以察觉的绝望和愤怒。

宁缺似乎有所猜测,将画上的内容记下,看向周寂道,“你可知道这幅画是什么意思?”

“永夜将至,昊天既是昊天,亦是冥王。”

周寂淡淡的说了一句,然后朝叶红鱼和莫山山的方向走去,宁缺瞳孔猛然一缩,再次转头看向壁画。

‘永夜’之说在世间传承千年,即便远在渭城那般偏远边关,他也时常听人提起,不过这些东西对所有人来说终究只是闲暇时的笑谈,没有人见过永夜,也没有人见过昊天。

在他看来,所谓永夜不过是两极之地的极昼与极夜,怎么可能会扩散到整个世间,若非来到荒原,接触过逃难而来的荒人,他根本不会意识到,这个世界...特么的本来就不科学。

看了眼已经走远的周寂,宁缺踮了踮脚尖,伸手比对一下自己和周寂的身高,撇嘴道,“管他呢~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,我这边杞人忧天又有何用?”

上前两步跟了上前,发现了一块石壁横于大殿中间。

“书院柯浩然灭魔宗于此...”

看到那行字的时候,叶红鱼仿佛感觉一道凛冽至极的剑意迎面扑来,刚刚一路走来,她就已经发现这里的尸骨不管是魔宗弟子还是神殿裁决司的卫兵,皆是被人一剑毙命。

单剑灭魔宗,那是有多强的修为,只身赴魔门,那是多大的胆气,叶红鱼发丝微微轻摆,清冷孤高的眼眸深处散发出浓浓的战意。

莫山山同样感受到了迎面而来的剑意威压,向后退开半步,看向周寂道,“柯浩然是谁?”

周寂还没说话,宁缺就已经走上前来。

“柯浩然是我小师叔。”宁缺神色恍惚的看着柯浩然留下的石壁,体内气海雪山似有回应般让他下意识伸出指尖想要再次剑痕。

刚刚在块垒大阵就是因为宁缺触碰剑痕所以才将大阵激活,如今见他故技重施,叶红鱼秀眉微蹙,上前正要拦阻,却被周寂轻轻搭住手腕,按了下来。

“无妨,柯浩然留下的剑意并不在此,叶姑娘不必紧张。”

叶红鱼转眸望去,应对上周寂温润清澈的眼眸,犹豫一下,缓缓放下了手臂。

果不其然,宁缺触碰到剑痕之后魔宗大殿并没有发生异样,而凝固在剑痕上面的剑意亦没有收入他的身体,有些失落的拿开手,宁缺露出惋惜之色,却也升起一丝疑虑。

“小师叔为何要灭魔宗?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书院与魔宗有仇。”

周寂笑道,“凡是必有因由,再往里面走走说不定就能找到原因了。”

宁缺点了点头,沿石壁边缘绕去,周寂和叶红鱼莫山山跟上,四人绕过石壁便到了魔宗大殿的深处,一个满地都是枯骨残骸,围绕着六根石柱的平台前。

“人世间很多时候,有很多事情,其实并不需要原因,也不需要理由,因为那些原因和理由,如果换一个角度去想,往往都是痴妄......”

大殿灯火通明,一根石柱脚下堆积的白骨残骸中传来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,头骨翻滚而下,铁链清脆在殿中回荡。

“谁?谁在里面?”

叶红鱼持剑而立,目光冰冷的看向谷堆,随着铁链声音越来越响,一个无须无发面容枯槁的僧人从中爬出,“我?我是一个自缚之人,当年做过一桩极大的错事,引为终生之憾,我锁缚于此,发誓要用尽余生超度这些亡魂,以此赎罪。”

僧人腹部被铁链洞穿,根本无法起身,眼窝深陷,枯瘦如柴,趴在地上艰难的抬头看向闯入殿中的四个生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