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姐，你……”

雨伯不禁颤声开口，才说了几个字，便再也说不下去，声音哽咽，眼中满是热泪。

他是从小看着方惜月长大的，作为方府里的老人，虽然身上没有方家的血脉，但他早已把自己当做是方惜月的至亲长辈。

此刻，见到方惜月已然憔悴成了这个模样，他的心简直就像是碎了一般！

“雨伯，我没事。”

方惜月勉强挤出一丝艰难的笑容，她伸出枯瘦的手臂，吃力地将雨伯从地上拉起，然后有些无奈地道：“倒是你……何必如此？”

“我……我这一生，已经是无望了，只想安安静静地死去，不要再连累到方府，不要连累到父亲，还有你们……”

说到这里，她忽然有些凄凉地笑了笑，接着道：“殷神他……他不过是恨我不肯遂他的意。他就是那样睚眦必报，哪怕是叶千城死了，也不肯放过他的家人。”

“我……我已亏欠了叶千城太多，怎么能在他死后，还作为殷神的工具，去伤害他的家人？”

“等我死了，殷神的气也就消了。即便是碍于外面的舆论，他也不好再为难你们，这是最好的结果……”

“小姐，你不可再胡说了！”

雨伯一脸心疼地看着方惜月，不禁老泪纵横，颤声道：“殷神那个狼心狗肺的畜生，还想难为老爷？还想难为方府？他敢！”

“要不是……要不是前段时间老爷意外受伤，一直没有恢复，岂有他殷神现在嚣张的机会？”

方惜月苦涩一笑，摇了摇头：“你不懂……现在的殷神……已经没人能拦得住他了。”

“前些日子的宗师战，他十二战十二胜，不仅将之前入侵大夏的十二国联盟彻底瓦解，甚至就连灯塔国派出的众神殿高手都输给了他，被迫交出了新一代的人体改造技术作为赌注。”

“这些日子以来，他广泛招揽相关领域科学家，大肆建设科研基地，手中的改造战士，不计其数。哪怕是陛下，如今也要看他的眼色行事。我们区区一个方府，在他面前与蝼蚁又有何异？”

“更何况，按照他原本的计划，在宗师战之后，便是要重建宗师榜，就算是我父亲，也不过是他的一个……”

“咳咳咳咳……”

话还没说完，方惜月忽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，好不容易平复了下去，展开手帕一看，上面赫然是殷红的血迹。

“小姐，别说了，别再说了！”

雨伯已然泣不成声，急忙拉着方惜月，连声道：“小心急火攻心，他殷神如今怎样，都与咱方府无关了，咱们惹不起，躲着还不行吗？”

“就当老奴求求您，求求您别再为这些事情忧心。你好好调养身体，等眼下的风波结束了，咱们还可以好好地过日子。”

“结束？”

方惜月嘴里重复着这两个字，不停地喃喃着。

良久，她自嘲一笑：“哪有什么结束？只有我死了，他才会放过我父亲，放过方府……不然，等他腾出手来，方家便要首当其冲……”

“小姐，你说什么？”

雨伯年纪大了，耳背，没能听清方惜月最后的这句话。

方惜月摇了摇头，平静道：“没什么，雨伯，你听错了。”

她拿起雨伯送来的饭盒，转身，在即将关门的时候，动作忽然顿了一下，而后轻声道：“雨伯，麻烦你……让府里的人都回家去吧，工钱……全部给足。至于你，若是愿意离开，也请尽快离开吧。等方家度过了接下来的劫难，再回来也不迟。”

雨伯微微一怔，房门随即关闭了起来。

看着紧闭的房门，再想到方惜月刚才说过的那些话，他苍老的身躯终于再一次地颤抖起来，不禁望天长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