超轶神君望着寒气森森的剑,望着杀气腾腾的青衫客,嘴角现出嘲弄的笑意。
是的,是嘲弄,是轻蔑,是坦然,而非惧怕。
超轶神君非但漠视了眼前剑气的生死之灾,也已忘记了头顶葫芦的灼心之痛,发自肺腑的笑着。
撞见这笑意,人更恨,剑更冷,杀气于瞬间爆裂开来。
陡然却闻李鱼一声大喝:“青衫客,让我来!”
电光石火,千钧一发。
宝剑已然触及到超轶神君的胸口肌肤,堪堪要刺入心脏,马上就可以看清楚超轶神君的心是黑心还是红心,剑锋忽然停滞不前。
剑尖剧烈颤抖,瞬间在超轶神君的肌肤上划出道道血痕,却终于软弱无力,仓皇掉落于地。
青衫客的身影亦在同时间踉跄而退,跌坐在地上,嚎啕大哭。
在场众人无不瞠目结舌,心中有万千疑问沸腾:“青衫客口口声声要杀死超轶神君,为什么事到临头还是下不了手?超轶神君说青衫客还奢望父女相认,难道青衫客还真的存有幻想?”
但众人根本没时间细想,因为他们看到李鱼桃花扇的红光已落到超轶神君身上,张羽与上官雁也如流星一般,鼓起余力冲向超轶神君。
风云变幻,目不暇接。
李鱼之所以劝阻青衫客,乃是一份怜惜之意。
李鱼从小失去父母,幸得义父收养,却是无法久伴,多年离别。
李鱼遍询上官雁、张羽与白鹭堡诸人,一次次希望总是一次次失望。
诸葛兰于百废待兴之际,特地派遣亲信多方打探,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。
众人对章虚怀其人其事,一无所知,自然更不会知晓章虚怀的下落。
李鱼越发怀疑义父所用乃是假名,怀疑义父如师父所言,乃是前往“十年一会”的“天人之念”。
如今时间未到,境界未到,便有心前往“天人之念”,亦是痴人说梦。
正因为李鱼与义父迟迟不能相见,孺慕之情便越发强烈。
亲情两字,虽无法像爱情那般时时念在心头,但偶然忆起,相思之苦更胜过儿女之私。
所以,李鱼明白青衫客。或者说,李鱼自以为明白青衫客。
纵然青衫客此时喊打喊杀,恨意坚决,但时过境迁,覆水难收,青衫客会不会后悔今日所为?
今日亲手杀死超轶神君的痛快,会不会成为青衫客一生无法摆脱的阴影与痛苦?
即便青衫客一辈子无怨无悔,但以人伦而论,以女弑父,到底违犯天理。
超轶神君必须死,却不应该死在青衫客手中。
李鱼亲眼见到这般人伦惨剧,究竟是不忍心。
所以,李鱼脱口而出,还是决定劝一劝青衫客。
但李鱼既然劝阻了青衫客,身上便又多了一副担子。
这奋力一击,既为自己而出招,也是为青衫客而出招。
这一击,既带着决心,也带着悲悯,如行云流水,自然而然化用苏东坡“人有悲欢离合,月有阴晴圆缺,此事古难全”心境,惆怅而又豁达,终是化为一往无前。
并不是预想那般殊死一搏,如探囊取物,如巨石压卵,桃花扇上红光毫不费力就侵入超轶神君胸膛。
与此同时,怜月神剑毫不费力刺破超轶神君喉咙,破军神枪轻而易举洞穿超轶神君肩膀。
李鱼三人皆是惊诧。
惊诧,惊诧,惊诧!
不对,应该是惊怖,惊怖,惊怖!
超轶神君竟是毫不反抗,全盘接受了三人最后的袭杀。
“啊!”